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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灾。大周朝堂在战略要地和州府有官仓,大周民间特别是富庶的地方有义仓,豪族大户还有自己的私藏。
每有一地受灾,当地的士绅豪商便开始施粥赈济,官家也会下发旨意减免某地钱粮,加上官仓义仓的平价放粮。按照套路,受灾之地的民众会被快速消化,最不济也会被编为厢军,不会造成大的祸事。
各地官府执行救灾政策的力度一年不如一年,按理说早该有大祸,但大周的农民起义虽多,却从无大患。
有工商海贸和作坊矿山撑着,大周对失地百姓的消化能力居然时高时低,这才是方腊之流很少出现的重要原因。某种程度上讲,正是由于灾变带来的大量廉价劳动力,大周工商才有今日的兴盛。
分流灾民、赈济百姓的过程,在各地官员的奏报中,自然是官家仁德、朝廷用力、百姓感恩的证明。
但具体到每个灾民,自其受灾开始,面临的便是漫长、绝望甚至诡异的生命旅途。
初时,大旱或大涝带走了家里的一切。没有多少储备粮的受灾百姓,只能以实际价值的几分之一把祖辈相传的土地卖掉,然后去购买贵到天上的粮食。
天知道地价为什么被压到那么低,天知道朝廷和官家为什么不赶紧赈灾,却让他们变卖祖产,去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粮食。
很多百姓疑惑,自己每年上交那么多粮食,官仓和义仓怎会没粮?朝廷的旨意,小民是收不到的,收到也没用,难道真敢去冲击官府?
天知道受灾之地的粮价为什么那么高,而受灾之地的周边要道上,却往往有满载的粮车无门而入,为此引发的流血冲突不在少数。
为什么拦着你的粮车?开玩笑,又不是你们那里的小民受灾,居然想过来高价卖粮,低价买地?没门儿!本地的大户都吃不饱呢,要是受灾的小民再多些,便好了……
放任粮食流通,受灾之地的士绅如何以几十倍的高价卖粮,如何以低廉的价格吃饱土地,又如何在赶走受灾小民的同时收获美名?交通要道上发生的流血冲突?自然是不可见于县治的,大周的皇权难下县,这种“有争议”的事情,主簿当然不能乱写。
受灾当地的士绅大户,打着“赶走黑心商人”、“君子耻于言利”、“落井下石便是厚颜无耻”的口号,独吞市场。
富商豪绅、士子大户看着小民吃完存粮,看着小民高价买粮、低价卖地,看着小民去粥棚喝粥,看着小民踏上流亡之路。仁善之家在兼并土地的时候多给十个铜钱,给成为流民的乡亲准备几斤粮食,便可收获一打美名。
叶余真在官府豪绅的感召或者说威逼下,捐出自家的大半存粮,谁让他家没有秀才呢?发现不对的时候,叶余真想要进城避难,却发现自己也成了“流民”,不让进城。
天知道家有余财的自己如何被称为流民?叶余真一家人谨守小院不出,剩下的粮食省着点,足够他们一家人保命。叶家太天真了,居然想独善其身。
没有粮食吃的灾民,很多都是叶余真相熟之人,在外面叫嚣,“叶余真,大家都在饿肚子,只有你家有粮食,你的良心呢?”
“这个叶家粮食可多了,上次就拿出了上万斤,一定不能放过。”
“县城不让进了,要么把粮食交出来,要么跟我们一道成为流民!”
“我家捐出上万斤粮食,都填到狗肚子里了?隔壁的张家,英家捐出大半粮食,自家都在挨饿,你们吃了人家的粮食,最后还破门杀人,是人吗?”叶余真手握铁叉,朝围住自家的流民大喊,心里发怵的同时也在疑惑,县城为什么要突然关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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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