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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于理清的案情;深而言之,某些史诗剧中超越中等程度观众理解水平的深邃寄托,现代哲理剧中使多数观众茫然不解的象征意蕴……这些,都造成了审美的隔阂。有的戏剧,观众看戏时不能很好地理解,回家后细读剧本才体会出来,这就把现场审美中的理解退缩成了阅读理解,是一种审美误置。
尤奈斯库
20世纪以来,契诃夫、奥尼尔、布莱希特、迪伦马特、尤奈斯库、皮兰德娄等西方戏剧家,都以更强的哲理性要求着观众的理解。他们为了刺激观众的理解机制,运用了不少特殊的艺术手段,都是为了用强硬的办法克服观众在审美理解上的惰性。布莱希特说:“一切都‘不言而喻、自然而然’的时候,人们就会完全放弃理解。”为此他们要中阻顺坡下滑般的惰性审美。
美学家朱光潜在20世纪30年代初曾经写道:
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大汽车路,两旁景物极美,路上插着一个标语劝告游人说:“慢慢走,欣赏啊!”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,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,匆匆忙忙地疾驰而过,无暇回首流连风景,于是这么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生趣的囚牢。这是一件多么可惋惜的事啊!
对于现代许多戏剧家来说,他们不仅要劝告观众“慢慢走,欣赏啊”,而且还要观众时时驻足停步,对自己眼前的天地作出更多的理解和思考。
这很容易使人想起中国传统戏曲中“定得住,点得醒”的戏诀。中国戏剧中的“定”,与西方现代戏剧家所采用的故意中断并不相同,大多是指以亮相、单锤等一些停顿办法来调节表演节奏,但是戏曲艺人又把这种“定”与“点得醒”连在一起,表明此间也包含着刺激观众理解的目的。“定”也即“点”,观众猛地一愕,理解的机制立即快速地发动起来了。
比“定”、“点”更显出艺术腕力的,是整体性逆拗。剧情顺顺当当地发展,观众顺顺当当地跟随,却没有料到,竟在接近结尾之处猛然突转,观众的审美顺势被阻遏,陡然清醒。这种处理方式,很像小说领域的“欧·亨利式的结尾”。美国小说家欧·亨利常常以出人意料的结尾给整篇小说增色,虽然也难免有刻意之嫌,然而他的那几篇成功之作,确实在突转中包藏着较深刻的理性内容。在戏剧、电影、电视作品中为卖弄技巧而在剧作结尾处增加一层出人意料的内容,往往会使观众产生一种被拨弄的感觉;相反,如果从这里开拓出了一个新的理解层次,观众会获得一种特殊的快感。在当代,魏明伦写的川剧《巴山秀才》的结尾,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例子。
顺坡下滑般的审美状态,亦即布莱希特所说的一切都是“不言而喻、自然而然”的惰性审美状态,看似轻松流畅,却会导致戏剧审美的圆熟化、浅薄化。梅耶荷德对此深怀忧虑:
我最担心的是,我们让观众养成了不假思索、毫无趣味地发笑的习惯。现在我们的剧院里是不是笑得有些过分了?会不会到了将来的某一天,被我们的噱头惯坏了的观众非得要我们用噱头去引起他们发笑,而对高雅的、隽永的剧本反倒报之以高声的嘘叫或冷冷的沉默?
既然“不假思索”的习惯是戏剧家让观众养成的,那么戏剧家也能使观众养成思索的习惯。回想一下习惯于中世纪戏剧的观众突然看到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、《仲夏夜之梦》、《威尼斯商人》,习惯于古典主义戏剧的观众突然看到《阴谋与爱情》、《欧那尼》,以及中国观众在“五四”前后突然看到新兴话剧时的情景,就会明白观众“不假思索”的习惯会被打破。戏剧家波波夫回忆道,他童年时代看了奥斯特罗夫斯基的《无辜的罪人》从剧场中出来,像从一个令人迷惑的梦中走出来一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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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