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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我爷爷闲散惯了,年纪也大了,实在没这个兴趣。
再说大点,这片老城区之所以还能留下来,没准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末,武汉开始大范围的旧城改造,一片片的老棚户、老平房都被推土机铲倒,残砖剩瓦的废墟上,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。两江交界的区域是改造的重中之重,当时的高层很看好这块地区,打算效仿上海,将两江交界处打造成新的商业中心。
那时候我才十几岁,印象最深的就是窄小的老街两边,高矮不齐的砖墙和建筑外门都打上了红彤彤的“拆”字,看上去好像一排排等待处决的犯人,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。
街坊们世代生活在这里,当年小鬼子侵华时,他们在这里钻过防空洞,和鬼子打过巷战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们又肩扛手挑,硬是把护江大堤、过江轮渡和转运码头建了起来。现在说拆就要拆,街坊都不忍心,他们对老城区的感情,太深太深了。
街坊们联名上书,可那个年代的政令如山,上头理解他们的难处,却不得不一一驳回去。在双方的拉锯之中,很多老建筑早晨还好好的,下午再去看时已经变成一堆瓦砾。
不久之后,拆迁队已经拆到了我家门口。
有天放学回家,我看到很多老街坊都拥在我家门口,把我家堵得水泄不通。
老爹爹老婆婆一个个神情焦急,把我爷爷围在当中。我爷爷个子高,露出半个脑袋。
我挤进人群,看到有个老爹爹使劲拽着我爷爷的手不放,嘴里嚷着:“江老拐子,拆我们的时候,我们克抗议,你不做声,现在都拆到你屋里了,你还是一点反应都冒得,不是要把我们急死?拆了你家,我们还保得住?”
老爹爹说的是纯正的武汉话,拐子就是大哥、老大的意思,他说的是拆迁队的拆到我家都没反应,真要把他们给急死了。
我爷爷手上的青筋都被拽得鼓了起来,突突跳着。我以为他要发火,没想到他却拍了拍老爹爹的肩膀,轻松地说:“陈师傅,你莫慌,他们拆不了的。”
老爹爹陈师傅又说:“拆不了?你晓不晓得拆迁队的头子是哪个?不是别人,是四毛咧!”
四毛的外号我听过,这人一米九几的大个子,两百多斤的重量,走起路来马路都在颤。四毛人不坏,但是脾气很“拐”,在这附近没几个人愿意惹他。拆迁的工作在这块不好做,拆迁队就找到了四毛,让他去当队长,工作就顺利了不少。
我爷爷轻轻拍了拍陈师傅的手背,说:“冒得事,四毛来了也拆不了。”
“哪个说我拆不了?”我爷爷话还没说完,外边就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,人群挤出去,四毛坐在推土机上,推土机的铲子都抵在我家外墙上了,四毛再踩油门,推土机却熄火了。
我爷爷轻笑一声,说:“我说拆不了吧!”
“老子还不信邪!”四毛爆了一句粗口,又打算发动起推土机了。我爷爷说:“莫搞了,搞也是白搞。”说完一指天。
我抬头一看,天边的乌云都像墨一样浓了,一下子压了过来,马上豆大的雨点就往人头上砸。四毛也知道拆不成了,硬是要发动柴油机,柴油机进了水,几十万的推土机就报废了。他骂骂咧咧地跳下车,脱下衣服往头上一罩,跑了。
我爷爷招呼街坊进屋避雨。四毛跑了,陈师傅还在那唉声叹气的:“他跑是跑了,下次再来就拆成了。”
我爷爷还是不咸不淡地说:“陈师傅你放心,我话放到这里,他拆不了。至于为什么拆不了,哪个家里还有老人的,问问他们民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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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