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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务虚嘛,大骊官员那么推崇事功,一个比一个务实,赵繇这么瞎折腾,不讨喜很正常。”
记得听按时点卯的香火小人儿提起过,这些年大骊各州郡县重新编撰地方志一事被纳入了朝廷的地方考评,据说就是刑部赵侍郎的建议,关键是还需要收集各地俗语土话,这就得与各州练气士打配合了。各地县志皆分两部,其中京城收藏的那部都带了仙气,所以地方上怨声载道,都觉得此举劳民伤财,是那种粉饰太平的举措。
陈平安摇头笑道:“长远见功,这其中的虚实转换大有学问,就像金银两物与铜钱的折算,有溢价也有损耗,但如果两者间全然没有‘流通’的顺畅渠道,就有大问题了,大骊王朝就会与一般意义上铁骑精锐、兵强马壮的强国变得越来越一样,渐渐泯然众人矣,再不是那个宝瓶洲甚至是整个浩然天下最为特殊、最不一样的大骊。要是师兄崔瀺还在位,赵繇今日所做之事,其实就是一国国师所做之事。”
陈灵均老老实实说道:“老爷,我听不太懂,反正就是觉得很有学问。由此可见,赵繇还是一个有那么点真本事的家伙?”
陈平安笑道:“是有真本事的。”
不然也无法成为白也的不记名弟子。赵繇少年时离乡,泛海远游,无意间误入一座孤悬中土海外的岛屿,正是白也修道处。后来孤身赶赴扶摇洲的白也将一把破碎的仙剑太白分赠四人,赵繇就是其中之一。
陈灵均坏笑道:“按文脉辈分,赵侍郎得叫老爷一声师叔吧?”
陈平安点头笑道:“那是必需的。”
如今的处州刺史吴鸢因为曾是崔瀺的入室弟子,遇到陈平安,一样是要喊师叔的。这样的师侄晚辈,在京城其实还有几个,无一例外都身居高位,是当之无愧的大骊庙堂重臣。
小镇市井坊间其实犹有比泥瓶巷更狭窄逼仄的道路,就像现在这条抄近路去往锁龙井的小巷,若是身材稍高的青壮男子走入其中,茅檐低于眉,只能低头而行,若是抬头便会额头触檐。小巷不长,两壁对峙几要夹身,臂不得舒展伸转。以前陈平安去锁龙井挑水都会路过此地,能省去不少脚力,就是光线阴暗,有点瘆人,小镇同龄人都不太敢走。陈平安倒是不怕这些,尤其是每逢冬天下雪,小巷泥路冻得结实,结成冰面,陈平安在巷口先将水桶放在地上,轻轻往前一推,再后退几步,往前奔跑,再一个屈膝滑步,人与水桶先后倏忽而过,最终在小巷另外一端会合,是陈平安年少时为数不多的嬉戏。这种独乐乐,就是得小心别被垂挂茅檐的两排冰锥子砸中。
带着陈灵均走出这条没有名字的阴暗小巷,巷口处就有小水井,只是井口小且水浅,早年附近三四户人家就在此挑水,天色刚有晴光便井水枯竭,轮不到泥瓶巷的陈平安跑来占便宜。有一次从铁锁井挑水经过时还挨了顿骂,被误认为是个偷水贼,所以后来陈平安在书上翻到“瓜田李下之嫌”时,一下就懂了——其实道理是早就懂了的,只是不像书上这样只用一句话就说得这么通透。
井边曾经有个菜园子,只是土壤瘠瘦,种出来的蔬菜往往短细,多有涩味。如今菜圃早已荒废,堆满了四处归拢而来的破败瓦砾,杂草丛生其中,灰绿两色相间。
陈灵均是从来不留心这些市井景象的,没啥看头。他大步行走,突然发现老爷在身后停步,没有跟上,等他转头望去,陈平安这才快步跟上,随口笑道:“要是我来打理这块菜圃,土性会好很多,种出来的蔬菜就不会那么柴涩了。”
陈灵均哈哈笑道:“那肯定啊,老爷手脚勤快,当了窑工学徒,又晓得认土、施肥培土,园子里的蔬菜还不得长得人那么高?”
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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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