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幕

——你疼吗？

——疼，疼得无法形容

——那为什么不哭？

——因为已经找不到哭泣的意义了。眼泪已经为所爱的人哭干的话，就不会再有剩余了；已经不再有可以哭泣的地方了；已经不再有可以哭泣的对象了——这样一来，眼泪也就失去了本来的价值了，哭泣也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了——明明哭泣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
——已经，没有资格哭泣了吗……

我最亲爱的，克莉忒

（摘自一段天国的呓语）

1

我把自己闷在房间里

——渐渐从有意变成了必须

因为我发烧了。

大概我已经习惯了吧——无论是这澳洲陌生的环境还是从小的体弱多病

——我会试着去习惯的，去习惯那些不习惯，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操心了。

叔叔来探望我。

“威廉，为什么不哭泣？”

“因为没有泪水，没有事情需要哭泣。”

“不是的，明明你的心已经装不下泪水了。”

“大概只是希望不要再看到别人哭泣，不想让别人伤心……”

——孩子，明明你过分温柔的隐藏更让人伤心，明明光是看到你不曾流泪的心就会痛哭流涕……明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，你却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

“尝试把自己的感情发泄出来，是一种对于自我的守护啊。”

“可是明明那残损的自我已经不需要守护了，它已经枯萎了。”

——孩子，明明洞穴是可以填补的，明明污垢是可以洗刷的，明明……身边有这么多爱你的人啊。

2

我的病已经痊愈了。

已经能够下床了。

按照叔叔的“命令”，我现在坐在花园里晒太阳——按照他的说法我在不晒晒太阳有发霉的危险。

“哥哥，你看，那丛玫瑰！”莉莉丝在旁边愉快地拿着画笔——并且以非常认真的态度描摹着眼前的一丛红玫瑰。

“嗯，很美……”

“……我啊，很喜欢美的事物。我想要描绘美的事物，就像玫瑰一样，即是凋谢了我也依然会记得它！”

大概一定是胸口的吊坠太冰凉了，阳光也无法让他温暖了

——啊，曾经也有那样一个执拗的笨蛋，也曾经盛放过啊。

“哥哥，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吗？哪里疼吗？”

“没有关系，只是它实在是太美了，太美了……”

我感受到了滚烫的珍珠从脸颊滑落，浸润了咸涩的眼眶。我的眼睑在发烫，然后开始红肿

——好像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了红晕出现在我的身体上，我第一次见到我的身体有了血色一般。

我在哭。

我竟然能够哭。

我在哭。

就像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眼泪一样，我惊奇的、小心翼翼地感受眼泪的温度，湿润了我的整个世界。

啊，原来泪水的重量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，原来泪水也可以轻柔的落下。

我透过被浸湿的手指的指缝，看到了

——午后明媚的阳光下花草鲜妍的生长着，天真美好的笑颜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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