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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道:“儿赴石城,身披锦袍,食酒肉,夜晚犹不胜寒。而百姓奔走于风霜之中,面色惨黑,单衣无褐。其妻子所居,泥屋一间,半无烟火。七八岁男女,犹有赤裸向日取暖者……儿驻马询问,百姓皆道,凶荒灾益一年胜过一年,缴纳租赋尚且无着,自身不得温饱,何暇及妻子呢?”
若是后世,男子先顾自己,不顾妻儿,当然被喷为渣男中的极品渣,在这个时代,却是有吃食先顾成年男子,然后是男孩,再下来是老人,然后才是妻子,最后才是女儿。
这是时代的食物链,没有顶门立户做重活的男子,所有人都得饿死。
没有男孩,就没有将来的壮劳力,也无法将田宅家产传递下去,这年头可没有女儿继承权一说,没有男丁,田宅会被族中分给别的近亲。
然后是老人,这是孝道,也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。
然后是半个劳力的妻子,最后才是无足轻重的女儿。
沐忠秀的话,使在座的人面色沉重,沐天泽轻笑道:“小五果然和以往不同了,也知道关心黎庶辛苦,倒是和我所见类似,只是河南百姓,比咱们这里还要凄惨的多,有天早晨我带从人骑马赶路,就遇着一个官兵老卒,清早在路边烤食人腿,当时情形,真是不类人间。”
京师见闻,沐天泽讲的多了,沐天波听了点点头,并不怎么放在心上,他向着沐忠秀道:“小五的意思,是要给佃农减租税?老实说,近几年已经减过几次了。别看总府收的租税多,总府家兵,仆役,族人,亲属,最少几万人等着靠咱们吃饭,以前一年能净收百万石,留下粮食,变换银两,分赐将士,执役,管庄,亲族,还得给土司,朝官一部份,总府的排场大,用度也不少。现在么,一年才收五六十万石上来,留足够吃的,粮食能卖多少钱?要不是还有店铺钱庄贴补,怕是已经精穷了。”
以往,沐天波绝不会对儿子说这种哭穷的话,沐家这几年确实也青黄不接,但还没有到蚀老本的时候,那几百间库房还是塞的满满的……但收入剧减也是事实,云南的灾情不是很严重,但也到了叫沐家减少一半收入的地步了,如果沐忠秀仁心发作,强烈要求减租,石城庄一个庄子少收点不算什么,要是别的庄子听说了,都要求一视同仁,那时候沐天波怎么办?
沐天波隐隐觉得,小五不象是和他说废话的人,所以也颇有耐心的解释一番,接下来沐天波就看向沐忠秀,要看看老五还有什么话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