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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城里最便宜的住宅区,但这里住着的可不是最便宜的人。”
我们进门后,里面很黑,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那种天板很高的住宅楼,门厅的墙上贴着几张各个政党地方选举的招贴画,再往里就只能摸索着前行了。我们借着打火机的光辨认着门牌,一直上到五楼,绕过楼梯口,我举着已烫手的打火机正要找561号,听到一个浑厚的男音在什么地方用英语喊:
“是你们吗?为bl来的?左手第三个门。”
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,这房间给人两个相矛盾的感觉:首先觉得很暗,然后觉得天板上的灯很刺眼。房间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。这里到处堆着书,显得有些乱,但还没有到失去控制的地步。一台电脑的屏幕闪动了一下就灭了,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电脑前站起来,他胡须很长,脸色有些苍白,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。
“在这儿住久了,听楼梯响就知道来的是生人,而能到这儿来的生人,只有你们了。我相信你们会来的。”他打量了我们一眼,“很年轻,同我刚开始这可悲人生时一样。中国人?”
我们点点头。
“我父亲上世纪五十年代到过中国,作为一个水电工程师,帮助你们建设三门峡水电站,听说帮了倒忙?”
林云想了想说:“好像是,你们没考虑到黄河的泥沙淤积,所以那个大坝会给上游造成洪灾,至今不敢蓄水。”
“啊,又一个失败,那个浪漫时代留给我们的记忆只有失败了。”
“亚历山大·格莫夫。”他自我介绍道,我们也做了自我介绍。他又打量了我们一眼,这一次目光更加意味深长,然后自言自语地说:“很年轻,你们还是值得救的。”
我和林云惊诧地对视了一眼,然后使劲猜他那话的含义。格莫夫把一大瓶酒和一个玻璃杯放到桌子上,然后到处翻找着什么,我注意到电脑两旁空酒瓶林立。我和林云乘机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,现在才明白刚进来时产生那种矛盾的感觉是什么原因了:这个房间的墙壁都贴着黑纸,简直像一间暗室。年久失修墙里渗出的水浸掉了颜色,使黑墙上出现了许多白线和白斑。
“啊,找到了,真该死,我这儿很少来人。”格莫夫又把两个空杯子放到桌子上,然后向三个杯子里倒满了酒,这是那种私酿的伏特加,呈白色的浑浊状,那是喝茶用的大玻璃杯子。我声明自己不能喝这么多。
“那就让这姑娘替你喝。”格莫夫冷冷地说,然后把自己那杯干了,接着又满上。
林云倒没推辞,令我咋舌地把那一大杯干了,伸手拿过我那杯又喝下去一半。
“您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。”我对格莫夫说。
格莫夫不说话,只是给自己和林云倒酒。他们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,好长时间不作声。我看看林云,想让她说些什么,她似乎传染上了格莫夫的酒瘾,又一下子灌下去半杯,然后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。我着急了,用一个空杯子在桌子上蹾了一下,她看了我一眼,然后偏头向旁边的墙上示意了一下。
我再次注意到那奇怪的黑墙,发现那些黑纸上还有一些模糊的图像,凑近仔细看,发现那都是些大地上的景物,建筑树木之类,好像是在夜间拍的,都很模糊,大部分呈黑色的剪影。再看那些白斑和线条,我的血液顿时凝固了。
在这个很大的房间里,包括天板在内的所有墙壁,被无数张球状闪电的黑白照片严严地覆盖着。
那些照片大小不一,但大部分只有三到五英寸左右,所以其数量让我难以想象。我一张一张看过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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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