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击一下,解锁更多精彩小说
对那腥臭的血盆大口,那个男人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。禹常皓看到父亲曾经尚且健实的身躯萎缩下去,他像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童,瘦弱无助。近海之主拍飞了他的长剑,吞下了他的头颅。
人群竞相离席,他们脸色涨红,血脉偾张,挥舞着双臂奋力呐喊。如同是他们亲手剁下了那个男人的脑袋。
禹常皓跌跌撞撞地后退,他与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,仿佛身处异世。他一路奔袭回家,将自己锁在屋子内,任母亲如何敲喊也不回应,只是抱着年幼的弟弟倚靠在门板后抽泣。
他们送来了父亲的手臂,装在漆红的匣子中,那是父亲身上仅剩的肢体,上面千疮百孔尽是血窟。尽管匣色深红,血迹却依旧彰然明了。
禹常月被锁在屋内,可是不知何时窜了出来,他见到这一幕竟也明白消失许久的爹爹再也回不来了,那只时常搓揉他脑袋的大手如今静静地躺在匣子里。他立时昏死过去,当夜便发了高烧,醒来便成了如今这般样子。
禹常皓用力地摆头,将这些杂念甩去,都是发生很久的事情了,可却历历在目,恍然间如同发生在昨日。
他抬脚,径直朝文渊阁牌匾下的青铜大门迈步,跨过正门走进了藏书楼,尽管他记得斐主事的嘱咐,杂事切不可走这条碎石大道,要绕行至东侧的偏门。
学员们注视着这个胆大妄为的杂事,神色鄙夷,露出幸灾乐祸的笑。他们在他身后四周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声如同嘈乱的蜂鸣围绕着他,可禹常皓恍若未闻,坦然朝工具间走去。
很快的他的莽撞行为就招致了恶果,杂事长气势汹汹地赶来,戳着他的鼻子一顿谩骂,并且克扣他一日的工钱。
这些禹常皓都能忍受,他本就预料到了后果,只是那时有一股强烈的冲劲在他体内膨胀,如同发怒的公牛,偏要驱使他穿过青铜巨门,去完成父亲的夙愿,去堂堂正正做片刻间的人!
人群很快散去了,一个胆大妄为的杂事并不值得他们耗费太多的精力。
只是杂事长咆哮完后,将手按在他的肩上,柔声说“以后莫要如此莽撞了,本应抽你几鞭的,却念在初犯,便给你免了去。不要逞一时的快意而去忤逆这个世界的法则,今日我虽然压在你头上,可依旧是个杂事,杂事就应该走杂事的路,过杂事该过的门。”
禹常皓愕然,猛地抬头看向忽然变作和蔼的杂事长,禹常皓迎上他的目光,却没有发现丝毫掩饰,中年杂事长向他颔首,转身离去了。
禹常皓一时恍然无措,他垂下头,开始没有工钱的活计。整个上午他没有抬头,却能感受到学员们落在他身上的嘲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