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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什么在前生就已纠缠不休,今生才来偿还夙愿——我是学理科的,有些话不能十分准确地表达,但是每次接近你,心里悲伤与喜悦并存,将人折磨到绝望,恍如流矢,一下就射中心脏——”
我抬头看晋玄,他眼中的悲哀正如水上的烟雾,慢慢流溢开来,他唇边的微笑是如此无力,仿佛比哭泣更加悲哀。这悲伤的情绪也满溢了我,可是我却哭泣不出。
然而他还在娓娓道来,“湘裙,你仿佛是我一直以来想象中的女子,在遇到你之前,你的轮廓已被我复习过无数遍。真正见到你,简直要吓着我自己,以为是《聊斋》里的情节。我忙不迭地捕捉你,用那么拙劣的姿势与技巧,就像捕捉手指间穿梭而过的风……”
我静静地聆听着,心中恻然不已——“若说没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;若说有奇缘,如何心事终虚化?”这与我当年对桑子明的眷恋何其相同?人世间的轮回,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可是我们的命数又是什么呢?——这无因的因,无果的果,天道必是不仁的。
我们牵着手,在这暗夜里行走,对面是黑,旁边是黑,左右上下亦是黑,仿佛一直依偎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,来自黑,也去往黑,而我感觉不到是在向前。几乎就要倒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,又似乎一直以来,和他在一起的林林总总都是出现在梦里的虚妄。不知走了多久,湖面上有星星点点的渔火,晋玄的侧面被这微光笼罩,泛出柔和的色彩,沉吟了很久,他缓缓说,“后来离开你,湘裙,我连道别的勇气也没有——你犹疑的时候,整个城空了一半;你拒绝的时候,已经全部空完了。我不知道哪个城市会是我下一站的幻觉,住着我下一个的幻想。明明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,可是寂寞让人什么都不管了——我那样轻易放弃尊严,终究也没能换回幸福。来了这边,只觉得无边的寒冷,而这寒冷,却可以一直冷下去,永没个头。直至看到你,我忽然想慢慢蹲下去,这个人又聚了一口暖气。我本不再期望什么,可是看到你,我才知道我的时光都存在这里,严严实实、从没遁去。”
“晋玄——”我抬头看着他的脸,那么的骄傲英俊,却蕴涵着那么艰难的感情。星光似乎破裂,周围只剩细碎的风,我不由轻轻伸手,主动握住他的指尖——没有一丝不自然,好像这个动作已在梦中重复过千百遍,他的指尖异常冰凉,带着冬天风雪的凄楚味道。一个人一世的悲伤往往源于一念之差,他本来是如此的优秀和骄傲的一个人,但生命却于一瞬间彻底改变——这究竟是缘还是孽呢?我们在时间的洪流里反复挣扎与质疑,并在这挣扎和质疑中老去(像不像被蝇胶粘住的苍蝇?)——有一天不再挣扎的时候,那便是死亡已经到来了。
我清清嗓音,想打破这令人心碎的静谧,含笑推推他,“突然想起一首诗,念给你听可好?”
晋玄明亮的双眸如黑夜中的启明星,风声呼啸,他凝视我,温柔如溺毙人的春水,“湘裙,你做什么,都好!”
略一沉吟,我朗声念道,“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瑟兮娴兮,赫兮洹兮,有匪君子,终不可谖兮!瞻彼淇奥,绿竹青青。有匪君子,充耳秀莹,会弁如星。瑟兮娴兮,赫兮洹兮,有匪君子,终不可谖兮!瞻彼淇奥,绿竹如箦。有匪君子,如金如锡,如圭如璧。宽兮绰兮,猗重较兮,善戏谑兮,不为虐兮!”念完一顿,我低声说,“晋玄,你可曾知道,我一直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‘君子’。而你,就是我的楷模,如琢如磨、如圭如璧……”
他如此年轻,眼角藏蕴秀气,眉梢敛带清刚。我们两人,即使同命,也不能同心。我看他的人生,风华正茂;他看我的人生,纵情桀骜。然而,我们各自又有各自的落寞,如鱼饮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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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