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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夏家窑的山肚里了。
孙喜喜他爹妈只他一个孩子,还是个老来子,四十岁上得的,传宗接代的指望都在他身上。兴许是那遥远年代,孙夏二姓争窑的胜负结局,给后人留下的生存原则,夏家窑特别重子嗣。若不是人多,怎么能打败夏家,占山为王?人嘴能吃穷山,可是没人呢,连穷山都没了。人,是立足之本啊。夏家窑不怕穷,只要有儿子,就是个富户。院子里,爬着带小鸡鸡的,披屋里,草盖着寿材,那么,就前有古人,后有来者,做人的着落就有了,其余都好说了。为了这,夏家窑每年都要欠下大笔的超生罚款,说实在,它的穷,有一半是罚穷的。村长,要不是为超生,部队上带回来的党籍,怎么能丢了。所以,这里的青年,定亲都早,怕人家女儿不肯来这穷地,就下大彩礼,夏家窑的彩礼大是著名的。这一来,又把它那一半,穷掉了。孙喜喜他爹妈,早为孙喜喜积攒下厚厚的彩礼,人民币都掖在炕席底下,就等着定亲那一天。无奈孙喜喜就是不要,硬是要上大学。就这么一个儿子,什么事都指着他,又什么事都由着他,挺不好办的。不过,孙喜喜就这件事上不听大人的,其他地方,都是个好孩子,性格特别绵善,也孝顺。这不,打井派义务工,他爹孙惠一个人就够了,可他偏不,要顶他爹去。孙惠觉得儿子是顶他去死的,心都碎了。
孩子就这么走了,孙惠用年前备下的板子发送了儿子。这板子原先是备给自己打寿材的,备料时怎么想得到睡的会是自己的儿子?孙惠又觉得自己是送儿子去死的,年前就送上路了。真是过不去啊!发送完儿子,老两口拾掇拾掇,就喝了农药。幸好半路被人看见,夺下瓶子,再连夜送到乡卫生院,救下了。人是回来了,可那心却回不来了,只剩一口气罢了。村长看着并排躺在炕上的一对孤老儿,心想,怎么才能救老人的心呢?村长想了三天三夜,终于想起了这么一件事。
这事就更远了,要远到打胡宗南的时节,几十年的事情了。村长是五十年代生人,这事也是听老人们说的。说的是,胡宗南进攻陕甘宁的时候,夏家窑跑来一个受伤的小女兵。不知是哪个部的,叫胡宗南的队伍打散了。小女兵伤在肚子上,沿着一条古时挑炭的旧道,硬是爬到了夏家窑,钻进了孙来家的草堆里。那时,孙来他奶奶还是刚进门的新媳妇,早起抱草烧锅,见那草堆都让血染红了,接着就看见草里窝着个小女兵,小脸苍白,眼闭着。小女兵在孙来家的草堆里,窝了七天七夜,乡亲们都去看她。开始还想搬她进屋,可一动她,肚子上的洞就流血,再不敢挪她了。也不敢喂她吃喝,她一吃喝,肚子上的洞就流脓。她已经说不出话了,问她什么也未必听见。她只是睡着,偶尔睁开眼睛,很安静地看看天,夏家窑被山挤成狭缝的天空。她的眼睛特别黑,特别大,眼毛又长又密。看一会儿天,又合上了。她只剩一口气了,可这一口气就是不散。乡亲们都落泪了,想她实在是舍不得走啊!那么年轻,还没有活过人呢。大家一起相帮着在孙来家草堆上搭了个棚,好替她遮挡夜里的露水。草堆上摞几床被,围住她。小女兵显得更小了,就像个婴儿似的。就这么,第七天傍晚,小女兵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。咽气前,她开口了,叫了声“妈”,声音很脆生,就像没受伤的好人似的,可是紧接着就闭了眼。这时候,脸上竟有了丝血色,红润润的。人们听她叫妈,就想她妈在什么地方正牵挂着她呢,哪想得到她是来了夏家窑呢?这一声“妈”,就当是叫夏家窑吧!大家凑了副杂木薄板子,几十年前的夏家窑,虽然不烧窑了,树还是有几棵的。大家凑了副板子,发送了她,将她埋在进村口高岗子坟地里。人小,棺材小,坟也小,像个小土墩子似的。到了清明,自会有人在坟头给她压块土。
这时候,村长就想起了小女兵。在人们的传说中,这是个俊俏的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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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