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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派主张人心本体是没有善恶之分的,是昭觉灵明的,而意念有善恶之分,所以,只需要认识自我就能成圣。
支流也一分为二,其一现成派,说既然良知现成,那大家做自己就好了,多为高官显贵所吸收,放浪形骸,以我为尊;其二日用派,说既然人人都有良知,那么人人都是圣人,宣传“圣人不曾高,众人不曾低”、“百姓日用即道”,主要代表便是泰州学派,同样也就是李贽的道统所在。
王门正统念王阳明的经念得最熟,市场也最差。
如今也就整天端着架子批评一下左右各派,呵斥归寂喜欢打坐悟道过份内求,教训日用派整天着眼百姓过份外求。
总之主打一个正宗源流,中庸平衡。
正统、左、右各派如今分歧巨大,争执激烈,都盼着能够靠自己的学说厘清世风,同时达成三不朽,占据末世中所腾出来的一尊圣位。
尤其在皇帝对经学伸出触手之后,愈演愈烈。
以前年皇帝的一篇善恶论为起始,以去年年初日用派的李贽占据新报为转折,以去年皇帝经筵考成上,所展露的经学造诣为标志。
整个经学辩论便转移到了京中,并且各派视线汇集,刊文表意,厮杀越发激烈。
“经筵官?呵,你道李贽为何能够安安稳稳盘踞在新报,说那些惑世乱民的话?你道屠羲英、罗万化、顾宪成这些人一个个前仆后继讲学,是在对谁表示不满?”
“顾宪成区区一个举人,充其量不过是他老师薛应旂、师叔查铎、师祖钱德洪这些当世大儒的一张嘴罢了。”
“这何尝不是经学统宗内部的党同伐异?一场清君侧啊!”
话音刚落,余梦麟本是正襟危坐听讲,突然转过头,将众人讨论打断:“不要说无关的事。”
几名举人被呵斥,自知失言,连忙闭嘴,分开了凑拢的耳鬓,纷纷正色继续听讲。
只听台上顾宪成的声音继续传来。
“'生之谓性’,性即气,气即性,生之谓也。”
“人生气禀,理有善恶,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。
“有自幼而善,有自幼而恶,是气禀有然也。善固性也,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。盖'生之谓性’、'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,才说性时,便已不是性也。凡人说性,只是说'继之者善也,孟子言人性善是也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为阐道故,我这里要当先批评两论,以作区分。”
顾宪成在此处止住了话头,环顾四周后,才一字一顿道:“其一乃徐阶的无善无恶论,其二乃妖人李贽的道德循世论。”
“皆是妖言惑众!皆是一派胡言!”
话音刚落,台下瞬间嗡嗡然。
交头接耳者有之,不屑一顾者有之,高声附和者有之。
有监生看向余梦麟,迟疑道:“余师兄,还有半月就会试了,要不……咱们回去复习课业吧?”
李贽毕竟是国子监司业,话题未免有些敏感了。
更何况,还稍带上一个徐阶。
这两人如今都频繁出入宫廷,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门啊。
其余监生连忙将人按住:“再听听!再听听!”
显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。
最初说话那人见状,不由劝说道:“顾宪成既然办报了,明日必定会刊登,咱们届时再听便是了,何必在此惹麻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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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