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遥说着，喝掉了杯中的酒，一滴冰凉的眼泪缓缓滑落。

坐在对面的何韫清伸出手臂来，温凉的指腹慢慢滑过江遥的脸颊，将她的泪水轻轻拭去。

真实的触感让江遥一愣。

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何韫清的大手，又捏了两下。

然后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，整个人宛如弹簧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。

又尴尬又惊讶地抬手指着何韫清，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“我怎么了？”对面的何韫清淡淡问道。

江遥咽了口唾沫，“你是真的何韫清？！”

“何韫清还有假的么。”

江遥晃了晃脑袋，又仔仔细细地将眼前的男人观察了一遍，才终于确定，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何韫清。

他，回来了。

江遥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来，有些狼狈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，才又开口，“你的嗓子……治好了？”

“你听着呢？”

江遥放心地点头，心里由衷觉得高兴，“好了就好，好了就好。”

“好么？”

“啊，当然啊，”江遥用筷子挑着锅里的菜，想要掩饰方才的尴尬，“好了之后就能像从前一样了。”

“真的能像从前一样么。”

“当然是真的啊，可以继续演戏唱歌，还是会有很多人支持你的。”

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。”何韫清的目光，仿佛两道利刃，寒芒扫过的时候，似是在江遥的心上刮了一下。

江遥拿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。

然后，她又继续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，“你的演艺生涯呗，还能是什么呀。”

“你说了会等我回来。”何韫清直奔主题。

“我是说了呀，可是等你回来也分很多种啊，除了爱情的等待，还有亲情友情很多很多情的等待，而且，我这不是也等了嘛。”江遥硬着头皮。

“那你是哪一种。”

“我……”江遥被逼得无话可说，反问他，“你觉得我是哪一种？”

“江遥！”何韫清继续步步紧逼，“那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？”

“何韫清！”江遥的声音几不可察地颤抖着，“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
何韫清看着她因为激动而连嘴唇都在微微颤动的模样，再不忍继续逼她，只默默地低下头，为自己倒了杯酒。

她的肚子里，已经有了程砚池的孩子。

跟程砚池结婚是迟早的事，更是正确的选择。

可是，当他在国外看到她要与程砚池订婚的新闻时，还是提前结束了治疗，匆忙赶回了国内。

赶回了国内，他又能做什么呢？

他不能阻止江遥嫁给程砚池，甚至不能向她要一个答案。
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静静走向另一个男人。

可即便如此，他还是回来了。

至少，他要在她与另一个男人订婚之前，见她一面……

见也见过了，可是见过之后是更深的无奈。

杯口处，江遥的一只小手轻轻按住。

她执拗地看着何韫清，不许他喝下这一杯。

男人修长如玉竹般的手指轻轻一拨，将江遥的手挡开，然后径自端起酒杯来，喉尖轻滚，一饮而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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