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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按住他。”她吩咐。
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摁住了钱明的胳膊。
程丹若诧异地抬头。
谢玄英解释:“我让李护卫带人巡逻去了。”
他用刘海平等人,却不等于信他们。客栈里有老师在,事态未明,谢玄英可不放心就此入睡,让护卫班巡逻,以御宵小。
没人能确定,海盗团伙已无漏网之鱼。
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然,奔波一天,谢玄英也困倦难当,恐自己睡去,干脆找些事做。
程丹若放下针线,道:“谢公子,头风尘大,常裹挟风邪,贸然靠近病人,易引发风毒。”
风毒,就是破伤风的中医说法。
在古代动手术,破伤风是绕不过去的麻烦,只能尽量保持卫生,多用温消毒器具。
“请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来。”她说,“劳驾。”
谢玄英略微尴尬,赶紧收手:“稍等。”他匆匆出去换衣,程丹若则夹起准备好的纱布,迅速擦拭伤,并用调配好的生理盐水清洗。
一刻钟后,他换上青『色』直裰来。
“按住他。”程丹若抬头,看见是绿『色』,赶紧多看两眼,“快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谢玄英摁住钱明的肩头,余光瞥过周身,微微纳闷:没见血污啊,她在看什么?
程丹若收视线,怕他在意方才之事,有意道:“谢公子待兵卒如手足,应当很受底下之人爱戴吧。”
谢玄英抿抿唇,答说:“我隶属锦衣卫,不曾带过兵。”
程丹若讶然,但缝合打结都是肌肉动作,手下功夫一点没慢:“真看不出来。”
“我随老师学诗文经义,武艺不过强身健体。”谢玄英答完毕,方觉奇怪。
过去他女子说,难免再三顾虑,唯恐失礼冒犯,可与她说却十自然,好像与男子闲谈,放松自如。
程丹若却不觉有异,瞥他眼,心想:敢第一次打仗,就搞定了一窝海盗,还毫发未损?
要不要这么逆天?!
谢玄英答完,着实忍不住,询问道:“我知刀伤深者,可以针线缝补,然未过断肢再续之法。程姑娘,此法可行吗?”
他不是不信任程丹若,只是人有经络万千,不是缝合皮肉即可。
“可行。”程丹若顿了顿,忽道,“八岁时,我就试过了。”
他愕然。
她道:“寒『露』之『乱』广为人知,但在大一带,常有瓦剌进犯,若况不严重,京城怕难以知晓。
“我八岁那年,随母亲归宁去乡下,正好遇到了。村中青壮皆出御敌,包括我的小舅舅,但一夜过后,他被人拖来,身上已经七零八落。”
曾教她骑驴的小舅舅,家中唯一学过武艺的小舅舅,第一次杀人后,表扬她的小舅舅,和她熟悉不到半月,便成了血人出现在她面。
他自知『性』命难保,恳求族之人找自己的腿和胳膊,留全尸下葬。
一个堂兄翻找尸堆,找到了他的腿和胳膊。
当时,程丹若已经用才学针灸为他止血,看到断肢尚算完好,偷溜到小舅舅的房中,说,我为缝合断肢好不好?
“好。”小舅舅说,“让我完完整整地走。”
也是她运气好,村子里死的人太多了,大家只能选择救轻伤的,像这样的重伤不过等死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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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