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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牙君的修长手指轻轻拈起杯身,将一只只杯子用开水烫过,适才把红洇洇的茶水倒了七分满,搁在绿童的面前。
从来倒茶七分满,留下三分是人情。
绿童一笑,连忙谢过。喝茶的功夫,云牙君一手翻着册子,看见了一行字不禁眉头深拧,抬头惊问:“绿童,你身体怎么了?花有缺损,乃是人有残疾!”
“嗐,丢了泪灵也算残疾?!那缺胳膊少腿儿的,岂不是花只剩下一半了。”
云牙君见她口气顽笑,也唇角一勾:“哈哈,不瞒你说,我红绳铺所牵线的男女,十年来你是第二个把榴花带回来,闹着要回九域的。所以我才要翻一翻师父的手抄,确认一下。”
绿童挑眉:“那上一位可顺利到家了?”
云牙君坏笑:“你先别忙着眉飞色舞,说说你吧,这榴花不圆满,那么回去的路可就不是三天了。根据它破败缺损的程度来看,少说一年。形单影只的在舟上一年,你可得想清楚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
绿童想了想腹中小人儿,呆住了。
淘气的云牙君在她面前晃晃手:“喂,我说,犹豫了吧!犹豫了赶紧回家去吧,夫妻两个哪有不吵嘴的。至于你所说的泪灵,我也早有耳闻。汇都城的肃王养了一个傀儡师,专取人泪灵制偶。”
绿童点头:“是,洛絮寻来潜门之人,几个也算神通广大,一两天就破了案。前番已经为我寻找新泪灵去了,想来就快有信儿。只是我,一天都在洛絮身边呆不下去了。”
云牙君继续坏笑:“爱之深,恨之切嘛。”
“您别乱说。”
“绿童呀,上一个闹着要回九域的人没有什么好讲的,鸡飞狗跳。我跟你讲一段二十一年前的故事吧。”
二十一年前,靖远朝末年。
那一天刚好是五月端午,哪怕是石榴树,都在那一天格外红艳分明。
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抱着个贵妇人,回来了我红绳铺。那时候我还小,约莫四岁,刚刚记事。
男人说,是我把她药晕的,姻缘榴花也带来了,只求师父着喜舟调头,送她归故里。从此天高地阔,总有重来之机。
师父悄悄问清了缘故,湿了眼。我在远处瞄着,一无所知。可隔得虽远,却能看到,他手上那朵摘下来数十年的榴花却比树上的开得还好。师父后来跟我说,花之艳丽,香之浓烈,乃是二人以爱浇灌的。
所以我说啊,绿童你们夫妻二人的姻缘榴花,仅仅数年便颓败至此,绝非一人之过。
师父调出了喜舟,取下了上面的喜字。出于祝福,用金漆描上顺风顺水,日行万里的咒文。
男人把女人安置进舟中,将带来的棉被食盒也慢慢放了进去。我记得清楚,里头有成串的粽子。他抚摸着五彩粽绳,抚摸着女人脸颊,他的眼泪滴答答掉在女人的脸上,他把他们的榴花簪到女人的鬓角,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成那个样子。
他浑身颤抖着推走了小舟,小舟划开水波,他就淌进水中相送了一程。
直到师父去拉住他,适才作罢。
待小舟远去,再看不见一丁一点了,这个男人的满面泪痕算是干了。从那一刻开始,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死了。他的心已经随着小舟远去,剩下的只是一副空空皮囊。
男人是个将军,他抹罢泪痕,便跨战马,上了战场。
破国之战,一去不返。
至于女人,护航的白雀回来说,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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