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庙回来了，这已经是她离宫一个多月后的事。当初太医诊断的时候，就已经三个月，如今小腹有明显的隆起。走到哪里都有周公公扶着。

晚上的莲清殿烛火通明金碧辉煌，依然由寐雨批奏折。女皇把斩云也召了来，询问了近期朝中事宜。好在一切如常，不负所托。她便满意地拉着斩云到床边坐着闲聊。

“皇姐，我听人说孕妇肚子尖生男孩，肚子圆生女孩。”斩云轻轻抚摩寐婴的腹部说，“你这么圆，肯定又是一位公主了。就是不知道准不准……”

寐婴说，“既然是世代相传的古话，自然就有几分道理。而且，我这次在庙里祈福，也替孩子算过了。是男是女心里已经有数。”

“哦？”斩云正好奇地趴在女皇膝盖上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听动静。忙又坐直了身子说，“快告诉我，是男孩女孩？”

“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呢？”

斩云笑着说，“都好。皇姐的孩子，个个都聪明可爱。不过，从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角度来说，要是位小公主就最好啦。”

“借妹妹吉言。正是位公主……”

这里女皇话音未落，突然传来一声哐当的声响，却见隔着不远的寐雨不小心碰翻了手肘边的烛台。

如花枝形状的烛台陡然倾斜，滴着蜡掉落下去……这要是落到地毯上，只怕立刻就会引起一场大火。

但是女皇眼疾手快，镇定自若，只甩了甩袖子拂了拂手，那盏坠落的烛台便悬在半空中停住了，连蜡烛上的火苗都维持着倾斜的姿势，纹丝不动。

斩云做出惊讶状，啊呀地叫了一声。而寐雨的背影也猛地转头望着那隔空对峙的灯盏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见它原路飞回，稳稳地落到桌子上，只一片金红的火苗在微微摇晃。

寐雨忙撩着裙摆转身跪下道，“母皇，儿臣一时失手，差点酿成火灾，请母皇责罚！”

“大惊小怪。”寐婴道，“快起来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折子明天再批，回去休息吧。”

寐雨点头，忐忑地朝这边望了一眼，旋即转身退出门了。

这是斩云第一次看到女皇施展巫术。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。明明隔着那么远，而且两个人还脸对脸说着话。如果是等听到烛台翻倒的声响时再施展巫术，应该来不及。除非她早有防备，但巫师又不是先知，也没办法预知未来啊。又或者，她身上藏着另一只眼睛，而那只深藏不露的眼睛，就是她获得天启的巫师证印？斩云大胆地推测着。

“你没吓到吧？”女皇淡淡地问。

“我没事。”斩云微笑说，“我看我也该回去了，你有孕在身，要多休息，别熬夜。”

当着大公主的面说肚子里又怀了小公主，这分明是试探之意。想看看大公主气量如何？又或者故意给她点竞争压力，好激发她的潜能，逼使她努力成为合格的储君？这就是帝王！这就是帝王之家！对自己亲生女儿尚且都不肯信任，何况我这个外人？斩云细思极恐，瞬间觉得不想再坐下去。

“去吧。”女皇也不挽留，只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哼起歌来说，“小东西，你也早点睡啊，不要动来动去……要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