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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岚本想放松眼前人的警惕,然易之行的深眸在这之后却更为幽邃,且久久篆刻于她的脸孔,像是要将她隐秘的内里亦剥得一干二净似的。
打量良久,疑忌的天子终开了口。不得不说,他到底还是忌讳芝岚的,由于此女狡黠的心思,易之行曾被不少困扰绊住脚,今时萦绕在易之行脑海中的只有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,那便是:如此恶积祸盈之徒为何至今还能活在这人世上?自己一直以来究竟为何能容忍这么一个女子继续苟活着?今时的易之行实在不知过往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,为何不曾快刀斩乱麻?
“奸人,你的话如今还可信吗?你将朕引至此处必有动机,尽管朕不知你的动机为甚,可朕只要赶在这动机前将你一举斩杀便足矣!”
话音刚落,易之行似乎骤然得之一种幡然醒悟的力量,他要尽力补救往昔的自己所犯下的罪孽,而那罪孽便是未曾将眼下这明明令他百般厌弃的女子处死。
此时此刻,男子活像一匹扑食的饿狼,正携着危殆的寒光凶猛袭负伤的羔羊而去,芝岚心下一紧,不仅是被现今的窘迫境遇困拘住,更因易之行骨子里的凶残气性却了步。
望其如此,那匹饿狼更为猖獗了,必胜的信念笼裹着他,他迫切渴念目睹羔羊再无生气的烂肉倒在一方血泊里。
可惜,易之行再一次失策了,须臾间,其眸底中的女子便已判若两人,但见她前刻还惊恐的弱者姿容后刻便已镌上一记清冷的讥诮,那绝非弱者的姿态。
这之后,芝岚的躯体矫健如初,像是浑然未曾染上一分一毫的伤势一般。本料想的压倒性得胜并未发生,易之行袭去的攻势,芝岚往往能准确无误地接下,她比易之行想象得还要棘手难除,那滴始终在旁人神容中渍出的冷汗今时终破天荒地冒于天子的眉间。
“该死……”
易之行拧起眉宇,口中吐着不甘的淬骂。
而芝岚却于同时奸黠一笑,旋即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应答道:“是该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