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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泰皱了皱鼻子,抬高了音量道:“就是,人人平等嘛!哪怕是个杀人犯,也该许他存一点儿家私买棺材板儿吧。”
沈兰忙拉住劝道:“你可别只想着自己过嘴瘾,这里头又牵涉着密斯宋,她可不比你。”
这一句正说到宋玉芳心坎上,只是她不好自己站出来责怪什么,幸而有沈兰替她说了,自然是感激不尽了。
因今日是周一,下了班每个部门要开会的。
柜台的人担着最琐碎也最冗杂的差事,一天下来只想倒头去睡,并没有任何富余的精力,真的去思考什么大议题。而佟寅生之类的人,即便有话也懒得跟这些看不入眼的小职员浪费口水。
自然地,会议就成了一个摆设,为了上头要凭会议记录来监督底下的工作,所以不得不应付着罢了。
几位领导将书记员拟的一小段稿子念了,就当是完成了任务。
佟寅生把会议记录合上,轻轻拍了一下桌子,发话道:“好了,天也黑了,没什么事就都下班吧。”
这时,坐在最角落的宋玉芳腾地一下站起来,遥遥地向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佟寅生喊去:“我能提……提个建议吗?”
佟寅生转过身,回头一看,眼跟前的人都在伸懒腰;往远看去,又都是打哈欠的。一直要望到最壁角的地方,才有一双怯生生的满带迫切的眼,正盯着他。
又是这个丫头片子!
其实佟寅生早就已经想起来了,开考那天来找麻烦的就是宋玉芳,训练班上闹事的还是她。要不是那天何舜清打了个岔,他或者已经把这个多余又爱惹事的给开除了。
不过现在嘛,只能允许她先说话了。
而其余人的疲态只得尴尬地戛然而止,嘴里碎碎念着,便往原位上不耐烦地一坐。
这个情景看在宋玉芳眼里,自然不是滋味。本来就有些胆怯,到了这时更有些后悔了。不过都已经闹得大家坐下了,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了:“那个……既然银行招了女职员,何不顺水推舟开个妇女专用的柜台呢?据我想来,眼下正是观念变革之时,许多女子虽然开始走出家门了,但未必好意思跟异性多打交道。就像一般男子见了我们坐在柜台上调头就走,是一个道理。兴许妇女之中有存款的或者打算投资债券一类的人,也会因为柜台里头坐的都是男子而……”
一面说时,她也一面在回忆自己短暂的工作经历。就以中行现在对待女职员的态度来说,她的建议恐怕不过换来一笑而已。因此一想,就愈发地没有说下去的勇气了。
果然,包括刘泰在内的多数人,已经窸窸窣窣地嘲弄起她了。
除了与她站在同立场的女士之外,也只有崔万华抿着笑意,拿眼神鼓励着她。就连同样身为女子的佟慧怡,也很没耐烦地举着手,看着新涂的指甲油。
佟寅生更是哈哈地大笑起来:“设若为投资而来呢,观念偏向新潮,不能为男女有别就不挣钱了;设若为储蓄而来呢,观念偏向保守,也许根本上就不会接受新观念,即使想存钱,也可直接招呼家里的账房来跑腿。”
既然柜台主任都不看好了,李组长便更加地不屑,冷哼道:“国内不比国外,只要家里负担得起一碗米,就能养着一个干活跑腿的老妈子。会进我们这扇门的,压根儿就没必要亲自来办这些小事儿。”
见此机会,白天奚落了一回,尚嫌不过瘾的刘泰,又故意地旧事重提:“密斯宋大概不是凭空出的主意,想必也是受了些启发的吧。你们可别忘了,百顺胡同那个小翠芳,今天在密斯宋那边存过一笔款子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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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