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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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借口,什么都怪别人,你就完全没错!”屈氏摇了摇头,“算了算了,我看我还是报官,好叫大伙儿看看,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嘴脸!”

杜华伦抿了抿嘴,开口说道:“行了,这件事情,我娘确实做的有不对的,可我二哥一家现在因为你们闹得出族,你们还想怎样?你们开个条件,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你们。”

屈氏嗤笑一声,“有几个臭钱,就了不起了?想用钱来摆平,我告诉你,钱,老娘不稀罕,我吴家再穷还没穷到连饭都吃不起!我不找你们了,我这就报官去!”

张氏切了一声,“你尽管去,以为我们怕你啊?见官最多不过赔你点钱财,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,事情别做得太绝了!”

谢家在城里人脉极广,在县衙里同样有关系,吴家的人若执意要去告官,她根本就不怕!

杜华伦也道:“这件事情,你若真要闹到府衙里,对你们不是什么好事儿!”

看他们这么平静,屈氏心里也没谱,看来他们在管府里有人,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,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!

屈氏皱着眉,心里更是生气,倏尔她眼珠子一转,开口说道:“那你就等着吃官司!”

丢下这句话,屈氏不愿在继续跟杜家人扯下去,一切就等官老爷裁决,有人又怎么样,她就不信这个邪,杜家这般作态,她非到处给大肆宣扬一番,叫他们在城里都‘出名’!

屈氏转头同族人们商量了一会儿,最后一行人离开了杜家!张氏瘪了瘪嘴,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了!

王氏抹了把泪,“老四啊,你是不知道,杜华盛那个挨千刀的,竟然连我都敢打,这个混账,简直不是人!”

张氏看见她就来气儿,说道: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,捅了这么大的篓子,还得我们回来给你擦屁股!背着我们收人家的聘礼,你还瞒着我们!也难怪二哥要打你!”

杜华伦也是满脸不高兴,叫他回来就只是为了处理这桩破事儿,还闹得在族里都丢了脸,杜华伦也埋怨道:“娘,您就消停些成不?儿子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,你这样乱来,就是让我没脸!二哥一家都被你赶走了,你还想怎么样?还想我上门去给你出气不成?”

王氏嘴巴哆嗦着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“行了,别说了!"张氏不赖烦的摆了摆手,“还好你当初没把我家芳芳给推出去,要不然我跟你没完!”

这老婆子行事是越来越糊涂了,张氏心底对她很是厌恶,同时又防备着她,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离她远远的,坚决不能让她去城里跟他们同住,否则这老婆子还不知要搞出什么事情!

杜华伦夫妻二人回来连口水都没喝,就又走了,王氏心里觉得很难过,这一个个的谁都埋怨她,她还是为了老幺,这些年为了幺儿将其他人都得罪光了,没想到他反倒不领情还来埋怨她了

然而不过两日后,吴家的人还真的去衙门里报了官,言说杜华伦一家收人聘礼却又将女儿另嫁他人,杜华伦得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是肺都快要气炸了!立刻就去找谢利贞,想要给吴家的人一个教训!——

在杜家经历的一切对屈氏而言就是奇耻大辱!最后她还是决定报官,不只是为了出这口恶气,更是为了讨回公道。她就不信,杜家的人就算是势大,还能只手遮天不成?若当真最后杜家赢了,她定会逢人就将这件事情扯出来说道。

屈氏特意找了城里一位有名望的状师,写了诉状递交到了官府,便带着儿子在客栈里住下,家里两个孙女委托了族人帮忙照顾。屈氏进城之后,主动同人讲起了自己的遭遇,很快这件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,毕竟她所提到的杜家姑娘最后嫁到了谢家去,谢家在城里又是大户,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,一时间杜、谢两家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杜芳这几个月在谢家过得不错,除了几个妯娌对她阴阳怪气儿,尤其是大嫂,最不待见她,甚至还在婆婆面前说她的坏话,让杜芳吃了不少苦头!

杜芳看着大嫂邱氏的时候,心里也是记恨她的,凭什么这样刻薄的女人最后成了致远名正言顺的妻子,而她和致远情投意合,反倒要偷偷摸摸!在杜家还要受大嫂的欺负!可每次她受了气儿,谢睿根本就不会为她出头,还埋怨她怎和嫂嫂们结怨,杜芳心里别提有多郁闷的。

在邱氏那里受了气儿,杜芳便只能找致远闹,然而他也没办法,也只劝她忍着些,私下买些东西来让她消气儿罢了!

杜芳在邱氏那里吃了几次亏之后,也学聪明了,每次去给娘请安的时候,都是第一个到的,这样坚持一段时间之后,虽然婆婆还是看不上她的身份,但言语间不再那么挑剔了,偶尔在她在外间等着的时候

,还会让嬷嬷给她拿一碟点心来。

今日也不知怎的,起床之后杜芳眼皮就跳个不停,心里无端的就烦躁得慌。吃过早餐,正和春芽在屋里说话,谢睿一脸怒容的过来,杜芳连忙站起来,低眉顺目的喊了一声‘夫君'。

谢睿臭着一张脸,看着她就来气儿,板着脸说道:“你还有闲情逸致弹琴,我脸都要被你丢光了!”

杜芳嫁过来之后,她才明白大户人家里的媳妇儿们不但出身高,还很有才气,杜芳也就认识几个字儿,琴棋书画这些她是一点都不懂,平日里妯娌们在一起说的话她甚至都听不明白,被人笑了几次之后,杜芳下定决心要学点东西傍身,她选择了学琴。

杜芳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就冲自己发火,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,昨晚上恩爱之时他还说以后要好好对她,果然男人的话是不可相信的!微微抿着嘴,杜芳问道:“夫君,到底出什么事儿了?”

谢睿一想到出去之后会被人指指点点,最后还是身边的人期期艾艾的将如今城里传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,谢睿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谈资!

杜芳竟然许过旁的人?最后却嫁给了谢家,那家人如今还来城里报了官,叫他们谢家的脸都给丢光了!

谢睿咬牙切齿的看着杜芳,“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儿?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!”

听他骂自己不知廉耻,杜芳心下突突直跳,以为是自己和致远的丑事儿被他发现了,顿时有些慌了!

谢睿看她变了脸色,冷笑一声,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,一脸鄙视的说道:“你之前明明许过人,你爹都收了人家的聘礼,却一女许两家?如今那家人都报官府了,害得我们谢家成了全城的笑柄!”

杜芳捂着自己的脸,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,连忙摇头否认,“不可能,我爹从没将我许过旁的人!夫君,你要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许过别人!”

谢睿很生气,外头说什么的都有,还说是谢家抢了别人的儿媳妇!谢睿听见这些气得不行,因为长相的关系,他一直就比较自卑,杜芳虽然出身差,但长得还是让谢睿很满意,比起嫂子们来杜芳的长相也并不比她们差!可现在听见外头说杜芳以前许过别人,最后她却嫁给了自己,谢睿忍不住想,谢家将女儿嫁给自己,是不是就是看中了他们谢家的钱,而并不是因为他谢睿!

“那我问你,你当初嫁给我,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思,还是你爹的意思?”

杜芳咬着嘴唇,有些迟疑。这片刻的迟疑叫谢睿心里的火更大了,脸色更加难看,冷冷的说道:“我就知道,你们就只是看中了我们家的钱!”

“不是这样的,夫君,你要相信我,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!我都是你的人了,你该相信我的!”杜芳拿了帕子擦着眼泪,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,杜芳知道自己生的不差,她这几个月在谢家两兄弟间流转,很知道怎么样能将自己衬托得更美丽!即便是哭,也要美,而不是毫无形象的大哭。

“我女儿家的,在你之前从没见过其他的男人。所谓‘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’,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,平日里家教甚严,爹娘将我许了你,我只知道,你才是我丈夫,是我的依靠。”杜芳哭着喊道。

谢睿听了这话怒火消退了一些,他叹了口气,说道:“你老实告诉我,你爹以前到底有没有将你另许他人?”

“没有。我若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,当初又怎会同你们家议亲?我爹又怎敢欺骗你们家?”

谢睿看她的神色不像在撒谎,抿了下嘴,说道:“行了,这件事情你既不知道,我也不问你了。这些日子你就呆在院子里,哪儿也别去。我这就去找我爹商量。”

谢睿走后,杜芳脸色一变,当即对春芽说道:“你赶紧回趟家,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!”

杜芳使劲儿扯着手里的帕子,眉头皱在一起,到底是谁在背后中伤她?要是被她知道,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!

第112章

谢利贞近来也是头疼得很,

外头的那些传言,

到底是传到他耳朵里了,

虽然谢厉贞先前并不在意,

所谓清者自清,

他同杜家的这门亲事可不是用什么阴谋手段得来的,

他谢利贞行得正,

坐得端,才不惧外头的流言蜚语。可谢厉贞虽是这么想,但眼看着外头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厉害,

甚至还言说是他谢家强取豪夺了别人家的儿媳妇!这可当真是把谢利贞给气着了,当下对杜家也生出了几分埋怨,妄他对杜华伦如此好,

什么都拉他一把,

哪想到他竟然如此坑害自家。

只不过谢利贞还未去找杜华伦,杜华伦自己就找来了。谢利贞听见下人来报杜华伦来了,

他心头积压着怨怒,

有心给对方点教训,

便只让一个管事去回话让他等着。

谢利贞忙起来便把杜华伦给忘了,

管事的也知晓老爷心情不好,

并未提醒,

一直呆到下午,杜华伦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,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,

他这才见到了谢利贞。

杜华伦这次是真的急了,

看见谢利贞出来就开门见山的喊道:“亲家,求亲家救救我。”

谢利贞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,笑眯眯的说道:“这是哪一出?你是我谢家的姻亲,这城里的人又不是不知晓,哪个还敢给你杜四爷气受?”

谢利贞这话虽是带着调侃之意,可谢利贞心里对杜华伦也有意见,因着同谢家成了姻亲,杜华伦在城里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,外头的人为了讨好他,还称他一声杜四爷。谢利贞虽然当初挺感谢杜华伦答应了这门亲事,还把嫡亲闺女嫁给自己有缺陷的儿子。可禁不住这个亲家在外头太过高调,什么都打着他谢家的旗号,谢利贞对他是越来越不痛快。

杜华伦没想到那家人真的跑到衙门里来状告他,他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此举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损失,若是叫谢家误会了自己可怎生是好!杜华伦立刻去寻找吴家人,想让对方不要报官,为此他愿意出五十两私了此事,可哪知道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,吴家的人说此举不为钱,只为了一口气。

杜华伦见事情闹大发了,已经不能和平解决,外头的传言又越演越烈,甚至叫他出门都受人家的耻笑,杜华伦一面气吴家的人太狠毒,一面又得想法子,可这状子已经在衙门里备了案,他打听到的消息是衙门里那位新来的官老爷对这个案子很看重,还说此举是歪风邪气,这意思可是要严惩的!杜华伦这急忙往谢家来,就是想通过谢家的关系,把这件事情压下。

“亲家,如今也只有亲家才能救我了。”杜华伦也是个能屈能伸的,一看谢利贞这幅样子,便猜想对方恐怕已经知晓了,他也不敢再做隐瞒,悲怯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。

杜华伦嘴里说的明显比谢利贞听见的更详细一些,他说完之后,又沮丧地说道:“亲家,这事说来,同我又有何关系。可当初确实是我母亲收了人家的东西,我娘自来同我二哥关系不太好,原想通过这门亲事,同二哥一家关系缓和缓和。可我那二哥也是个倔强的,当日吴家的人来闹,被吴家的人逼得出了宗族。他们吴家见我二哥不从,就在外头散布谣言,恶意中伤我们,谢大哥,就是给我十个胆子,我也不敢欺瞒您啊,更不可能一女许两家。可怜我家芳芳,被人泼脏水了不说,那家人还得理不饶人,跑来报官,如今还连累了亲家,叫我怎过意得去。我原想着私下解决,给他们五十两作为赔偿,可我连面都没见到,他们就把我轰走了……“

杜华伦这番唱念做打,痛哭流涕倒是让谢利贞相信了几分,杜华伦看了他面色比刚才好看些,继续说道:“……他们还说,就算有谢家在,他们也不怕……分明就是不把亲家放在眼里。这些日子他们在外头造谣,我是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却偏拿他们没有半点法子!可若是任由他们如此,中伤了我便罢,若是影响到了亲家,岂不就是我的罪过了,可真真是叫我寝食难安……”

谢利贞皱着眉头,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里头竟然还闹了这么一出,虽然他也恼恨杜家弄出这一出事,可他们谢家同杜家是姻亲,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鼻孔出气,就算他谢利贞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,只怕外头的人也是不相信的。

谢利贞叹了口气,将杜华伦扶起来,一边道:“我原听见这件事情时,确实很生气。可既然如你所说,这既是家中长辈之故,委实也同你没关系。这吴家人,实在是无法无天。”

杜华伦抹了把脸,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,“可不是,可家人可真是得理不饶人!”

谢利贞想了想,斟酌道:“我看这事,到时候还得让你二哥一家来趟衙门。最好是将原本说亲的那媒人也找到,势必要咬紧了当初许的人是你二哥家的闺女。其他的事情,到时在说。”

谢利贞对杜华伦的说辞虽然并不是全信,可他们现在是姻亲,倘若当真坐实了外头的传言,当初吴家说的是杜华伦的闺女,那可真是丢人!即便最后打赢了官司,他们谢家的名声也不好听了。

有了谢利贞这句话,杜华伦心里也踏实了几分,这至少说明谢家愿意拉他一把,先前谢利贞不见他,杜华伦心里可是急得很,他这些日子也想过了,真要想把这事解决得漂亮,只有到时候对不起二哥了。

送走了杜华伦,谢利贞长长的叹了口气,他揉了揉有额头,事关名誉,他也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了。

衙门里审理这桩案子的日子定在三月十八,这桩案子还未开审之前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,待到十八日,衙门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,大家都想看看这桩官司最后究竟是苦主吴家获胜,还是那权钱厉害的谢家。

这桩案子的相关人都被叫来,便是杜华盛都被叫到了衙门,要说这里头,最憋屈的就是杜华盛了,他才被除族,以为这件事情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,哪曾想竟然还要吃回官司。就算那吴家状告的是老四一家,可硬是把自己也给叫来又是几个意思!可既已经到了官府,杜华盛只能憋着一肚子气。

杨氏还是第一次来衙门,难免有些胆怯,再看周围这么多人,心里也是没底的,虽然女儿说好歹卓先生在衙门里做事,就算是有事也会照顾一二,但说是这么说,这平白无故的惹上官司,还是叫她心里不踏实。

谢利贞没到场,他是丢不起这个人的,谢睿也嫌弃来衙门太丢人现眼,不肯来。杜芳又是内宅妇人,更不可能抛头露面,她这几日在谢家过得战战兢兢,几乎是恨不得当自己是透明人,成日里窝在自己院子里躲着不见人,可就算是这样,几个嫂嫂却上门来羞辱了她几回。按说如谢家这样的人家,不出面也很正常,不过让人意外的是,今日谢家并非没人来,不过了的人却是老大谢斌。

谢斌同谢睿比起来,显得长袖善舞得多,一来就很熟络的同衙门里的人说话,这让先到的吴家人心里没谱,看来这谢家同衙门里的人确实是走得近。吴家的人私底下都觉得,这场官司只怕是要输了,有些为屈氏不值得,还是应该当日接受杜家老四那五十两,私了罢了。只是屈氏自来性格倔强,为人好强,她执意要见官,吴家的人劝不动她也就随她去了。

看见谢家长子在此,杜华伦眼前一亮,他原本想着谢家能指派个管事来就不错了,哪曾想谢家大公子竟是来了。

“致远来了……”杜华伦赶紧上前热切地同谢斌攀谈着,言语间很是殷切。

谢斌对杜华伦也挺客气的,杜华伦有时候也难免想着要是当日女儿所嫁的人是谢斌该有多好,不过他也明白这也只能想想罢了,若非谢睿有些缺陷,这门婚事又如何能轮到自家。

谢斌今日没什么事儿,加上最近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,他自然想来看看热闹。谢斌同杜芳这么长时间以来,偷偷保持着关系,丝毫没被府上的人发现端倪。面对杜芳的爹,谢斌倒也非常客气。

两人一阵热聊,让吴家的人看着是心头生了一股闷气,合着他们不是来打官司,是来赶场会熟人了!

杜华盛一家是最后才到的,来了之后,他们自发同其他的杜家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,甚至都没同杜家的人打招呼。杜三娘今日也跟着爹娘一块来了,这种场面,按说对她一个姑娘家而言,实在不宜出现,不过杜三娘如今根本就不怕这所谓的‘名声’,再者说既然他们家被牵扯进来,她若是不来看着,实在是心里不踏实,唯恐老实的爹娘被人给阴了。

杜三娘在人群中看了看,很快就看见了站在外围的陆湛,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。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人,杜三娘的心里又踏实了几分,不管发生了什么,他对她却是一如既往的呵护着。

今日人太多,两人自然也没法说话,不过眼神交缠在一起,就已经抵得上千言万语了。那目光缠缠绵绵,连带着其他人看了他们好几眼,杜三娘模样生得好,站在这屋子里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
屈氏大抵心里还有气,看见杜三娘在众人面前同那年轻男人目光痴缠,不由得重重的冷哼了一声,撇开头去,眼不见心不烦,心头又想着这姑娘这般不知羞,实在是没有未出阁姑娘家的半点矜持,倒像是那风尘女子,这还没成亲就勾了男人的魂。倘若是当真嫁了自家儿子,就这种狐媚女子,日后岂不是要带坏自己儿子,勾得儿子同自己离了心。要叫她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同其他女子卿卿我我,屈氏可不乐意。不得不说,人的心思一变,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就变了,喜欢时,自然千好万好,一旦厌恶了,那便是万般的不是了。

吴川站在屈氏旁边,他形容憔悴,目光涣散,最近过得极其不好,事情演变成这样,实非他所愿,可母亲性格固执,他也没办法劝解。

谢斌看见那年轻小娘子跟着进来,不由得双眼一亮,暗道好个标志的小娘子。谢斌的心思早就飘到了佳人身上,便是旁边的杜华伦说些什么也没听见,一颗心顿时活络起来,他在心里想了一圈,很快就猜出刚才进来的几人应该就是杜家二房。

谢斌眯了眯眼睛,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下巴,他在弟弟成亲那日曾经见过杜家的几房亲戚,对杜芳这个长得漂亮的堂妹印象也比较深刻,只是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,她竟然出落得这般貌美了,即便是素面朝天,比之杜芳也是更上一层,也不知这样的女子若是梳妆打扮起来,该是何等风姿,这般的人才,合该被男人好好疼着才是——

杜三娘看了陆湛一会儿,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,她朝他点了点头,便移开了目光。陆湛有些不舍,又看了她几眼,看她站在这里,平白受了这等冤枉,心头就起了一股子怒气。他看了那吴家儿子一眼,心头暗道当日合该揍得他下不了床来才是。

所有人都来了之后,衙门里的老爷才姗姗来迟,同上一次见过的官老爷不是一个人了,这一个看起来清瘦,人也很精神,不怒自威,倒是比以前那位老爷更有官威。

先是照例询问,屈氏在衙门里这次倒是不撒泼了,根根据据说得很是清楚,状告杜华伦一家收下聘礼,却一女许两家。

王氏显得极其的害怕,官老爷一拍惊案,就能将她吓得浑身发抖,还没等官老爷发话,她自己就先瘫软了身体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惹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发笑。

“王氏,本府问你,你收受吴家聘礼,却将家中女子一女许两家,可有此事?”府衙老爷一脸正气的,那刚正不阿的面孔更是吓得王氏浑身哆嗦。

“本府问话,为何不答?”

王氏张了张嘴,心里乱做一团,她想要开口反驳,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杜华伦见状,赶紧出面解释,“大人且息怒,我娘从未见过这番大场面,一时有些回不过神。”

说着推了推王氏,王氏看着儿子,眼里喊着热泪,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道:“大人,这全是吴家栽赃陷害,是他们故意陷害我。”

屈氏冷冷的瞧着当日不可一世的王氏,讥讽道:“我陷害?你还真是敢说。当初灾荒年,你收受了我家聘礼,你当时怎么不说我是要故意陷害你?当初我明明白白的跟媒人说了,我那儿媳眼见着熬不过去,两个孩子又小,哪能没有娘,我托媒人给说个老实肯干的,我就不信当初媒人没同你说道?如今到了官老爷面前,你休要狡辩。”

杜三娘没想到吴家当初讨媳妇还有这么一出,家里的儿媳妇还未身故,就急着找下家了,想到这里,杜三娘心里就是一阵后怕,这吴家的所作所为,实在是让人心寒。这样的人家,明知道对方是要娶填房,而且还有两个孩子,王氏当初竟然都能应下,这岂不是要推她进火坑,哪里还有半分亲情在!

杨氏在旁边听得分明,几乎是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,她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王氏,可这老婆子竟然如此不是个东西。

且不说其他人的想法,王氏在此耍赖,便是堂上的府衙老爷都对这人的厚脸皮叹为观止了。吴家的状子写得清清楚楚,他作为地方父母官,自是要秉公执法,哪能由着这妇人耍赖!

“王氏,本府只问你,收受吴家聘礼一事,你可承认?若在胡搅蛮缠,本府定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。”

王氏一听要被治罪,也不敢在狡辩,只好哭哭啼啼的认下。

“你既收下吴家的聘礼,虽两家还未正式议亲,可也是缔结了姻亲盟约,岂能由你出尔反尔?你一女许两家,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处?若他人人人效仿,岂不天下大乱!如你这般作为,本府定要严加处置!”

王氏被吓着了,她不过就是收了聘礼,怎能说她一女许两家,即便是一女许两家,可许的人也是杜华盛,又不是她,关她什么事。王氏哭着大喊冤枉,“青天大老爷,冤枉啊。一女许两家的不是民妇,是另有其人啊,求大老爷开恩。”

王氏咚咚的磕着头,前两日儿子已经将其中的厉害同她说了,这件事□□关杜谢两家的名誉,万万不能由着吴家,既然当初她本也是说的老二一家,即便老二一家如今出族,可当初定下的也不能不认。

王氏抬起头来,她伸出手指着杜华盛一家,“青天大老爷,一女许两家的分明是他。当日民妇是收了吴家的聘礼,也让媒人回了话,许的就是我二儿子家的三娘。是我这二儿子,他自己又给三娘定了个城里的,如今吴家找来,他硬是不从,还……”

杜华伦赶紧打断王氏的话,说道:“大人,此事我后来仔细问了娘,当初我娘确实是收受了吴家的聘礼,可这要说亲的,却委实不是草民之女。草民的女儿早就嫁给了谢家,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,草民也不敢欺瞒谢家啊。请大人明鉴,这吴家在外恶意中伤我杜谢两家的名声,还请老爷给草民做主啊……”

第113章

王氏和杜华伦母子二人这话,

分明是将事情全推给了杜华盛。听见他们母子俩这般不要脸的一席话,

杨氏当场就炸毛了,

一时也忘了这是公堂之上,

撸起袖子气呼呼的嚷着就要上去撕烂两人的嘴。

杜三娘虽然也很气愤,

好歹记得这里是衙门,

比不得家里,

她赶忙先一把拉着杨氏,不让她出手教训,低声说道:“娘,

这是县衙。先别气,他们说他们的,待会总有咱们说话的时候。稍安勿躁。”

杨氏气得脸红脖子粗,

死死地瞪着王氏母子,

当真是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。

坐在堂上的秦大人见着堂下的争吵,不由得皱紧了眉,

又扭头朝旁边记录的师爷耳语了两句,

最后说道:“谁是杜华盛?”

杜华盛听了官老爷的点名,

忙就站出来,

跪在地上,

俯首道:“小的就是杜华盛,

官老爷,是他们血口喷人……”

王氏急忙接了话头,“杜华盛,

你个不孝顺的东西,

你还敢说我们血口喷人!分明就是你,非要给三娘找个城里的,故意不把三娘嫁去吴家!我老婆子苦啊,养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!”

王氏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,在这个世道,孝道二字就像是一座大山,若是被传出不孝,那可是大罪过。王氏一来就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,一下子几乎就将人给打死了,杜华盛又是一个老实人,这会儿即便明知自己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同她辩驳。

杜华伦也在一旁假惺惺的劝说道:“二哥,娘当初确实也是一片好心,当年闹灾荒,你又摔断了腿,日子过得那么艰难。这吴家虽说是找填房,可家境殷实,也不会辱没了她。哪知二哥你……哎……”

说着杜华伦摇了摇头,他这番作态,确是恰到好处,他和王氏这么一唱一和的,几乎让这些人都以为是杜华盛的错,毕竟在不谅解情况,只听王氏的一面之词,自然会一面倒。杜华盛想要争辩,然而他也只能涨红着一张脸,被王氏和杜华伦两人给逼得很是狼狈。旁边的吴家人也不张嘴,只冷冷的看着杜家人闹。

杨氏气得浑身哆嗦,心里既气王氏和杜华伦两人的无耻,可这会儿她面对这样的场面,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,都急得哭了,一边摸着眼泪说他们不是人!

杜三娘看了眼堂上那官老爷,虽然听了王氏的一面之词,可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王氏的几句话就要问罪于杜华盛的意思,杜三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这个官老爷只要不是个昏聩的,他们就还有机会。

杜三娘捏了捏娘亲的手,拍了拍她的肩膀,低声道:“娘,你先别哭。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!”

杜华伦想要牺牲他们一家,来保全自己,简直就是做梦!杜三娘深吸了一口气,主动跨出了一步,双手交叠之后拜了拜,“青天大老爷在上,还请大老爷听我一说。等小女说完,大老爷在定夺也不迟。”

“尔是何人?”见一个年轻小娘子站了出来,秦大人也极是意外。因着卓秀才之故,他对这桩官司也及是看重,虽说他同卓秀才有些交情,但秦大人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,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,在他面前是没有情面可讲的,也正是因为他这太刚正的性子,在京城里遭人记恨,最后被贬到了这里。

“回禀大人,小女乃是杜家三娘,杜华盛之女。只因小女实在不忍看着爹爹被人如此欺负,故而才站出来。大人,小女愿意将一切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。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好叫大人明白。”杜三娘不卑不亢,她的声音不算洪亮,但很清脆,面对屋子里这么多人,她也是一派坦荡,没有一丝胆怯。

秦大人看着这小娘子,撸着胡子点头道:“倒是个有孝心的,既是如此,那你便将此事从实说来。”

杨氏在旁边瞧着,手心里都急得冒出汗来,她没想到女儿竟然站了出来,这可是吓坏她了,生怕那位大老爷会治她的罪!看见大老爷没生气,她才稍微放心了。

谢斌嘴边含着笑,一副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哥儿模样,自打这官司开始之后,他并未出言,甚至连眼神都很少放在堂中,直到杜家这小娘子主动站出来,谢斌才将目光放在了场上。谢斌看着这女郎,虽是粗布裙衫,可这份勇气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,面对这样的场面,竟也表现得落落大方,没有一点子唯唯诺诺。在这一点上,谢斌不由得想,杜芳同她是一个祖宗,怎的就连她半分都比不上?

虽说谢斌自诩是个惜花人,对女人也慷慨大方,对杜芳尚且还是有几分情谊,可这突然有了比较的对象,他又觉得那杜芳实在是哪里都比不上对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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