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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里,周海镜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纳凉,手持一把绣仕女戏蝶的精美纨扇轻轻摇晃,鬓角发丝和衣襟领口都飘飘然。
轻罗小扇扑流萤嘛,雅致得很,大家闺秀都这样。
门口俩市井少年算是打定主意赖上这个周姨了。外乡人,还是个练家子,可不就是说书先生嘴里身负绝学、嬉戏人间的风尘女侠?
名叫万言的清秀少年背对着院子,坐在门口托腮帮发呆。
高大少年高油斜坐在门口嘿嘿笑着,恨不得自己学了一门仙法,可以变成周姨手里边的那把扇子。
周海镜弯曲双指,指了指高油。
高油笑嘻嘻道:“周姐,啥时候找个姐夫啊,我和万言可以帮忙摆酒收份子钱。”
周海镜懒洋洋道: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。”
高油哈哈笑道:“周姐,你觉得我咋样?不如凑合着嫁了,我以后肯定把你供起来。”
周海镜瞥了眼少年:“我看你还是跟万言凑合着过得了。好兄弟嘛,今儿你吃点亏,明儿他吃点亏,反正谁都不亏。”
高油吃瘪不已:这个周姨说话真损。
其实这俩少年都是有爹生没娘养的的可怜崽子,要说正派,不可能的,可要说歪,其实肚子里也没什么坏水。
周海镜心不在焉,听着门口俩少年转去说京城里边新近发生的奇人趣事,什么两个江湖门派大晚上在葫芦街狠狠打了一架,这两天附近医馆生意好得很;两个从深山老林走出的神仙老爷结结实实斗法了一场,其中一个传说中的剑仙神气得很,站在大街上仰天长啸一声,震碎屋瓦无数,树叶落了一地,再张嘴那么一吐,就跑出一枚滴溜溜旋转不停也不坠地的剑丸,嗖一下就化作了一条几里路长的金色绳索,将另外一位神仙老爷拽回了地面。
第二天,蛟背桥的说书先生就说了,那位剑仙,要真按辈分,还得算他同宗不同脉的师伯呢。当时就有好事者砸场子,询问说书先生咋就沦落到说书了。老人处变不惊,喟叹一声,神色落寞,蓦然惊堂木一拍,说自个儿确是仙材,可惜贪功冒进,误入歧途,练废了。
别看当时满是喝倒彩的看客听众,据说当天就卖出去好几本祖传秘籍。高油当然也想买,就是价格没谈拢,嫌贵。说书先生开价三两银子,说这还是看高油根骨清奇,不然别说三两,三十两都休想。高油又没被猪油蒙心,心说这老头儿想钱想疯了吧,三钱银子还差不多,还祖传,祖传一两天才对吧。只是这会儿言语之中,高大少年还是有些遗憾,觉得自己说不定真错过了一桩仙家缘分。
周海镜听得直翻白眼:剑仙?先前你们瞧见的那个青衫男子才是真正的山上剑仙。
她撇撇嘴:玉璞境呢,真是吓死个人。
这要是个见色起意的采贼,自己该如何是好?打又打不过,对方还自称暂时管着地支一脉,自己一个黄大闺女,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?
周海镜自然不笨,先前那场与陈平安的喝水闲聊,不少事情,双方皆有藏掖,都是人之常情。
陈平安是希望她主动去找他,双方开诚布公做一桩买卖。谈不上气势凌人,甚至还算极有诚意了。做买卖嘛,买家明明心有所属,偏偏耐得住眼馋,就能免去被卖家坐地起价。同样一桩生意,陈平安这个买家强买,怎么能跟卖家强卖比。
周海镜当时其实是有点心动了的,毕竟鱼老匹夫如今的江湖地位不低了,尤其是陪都战场一役,让他赚了山上山下不少好感。等到鱼老匹夫在大骊王朝捞了个头等供奉的护身符之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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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